“你确实没说,可你们还是分手了。”洛川没有情感经验,但身为局外人,她远比言颜清醒,“你的顾虑已经被现实解答了,现在再想只是徒增烦恼。”
言颜呆了一会儿,叹息长得要把肺压扁:“是我的错,我不该让她为难。”
她用手背抹去脸上泪痕,又一次把酒一口闷:“如果跟我在一起意味着她会不快乐,那么,我应该放手的。”
“我们两个人,本来就是因为意外才被绑在一起的,现在只是回归原本的生活而已。”
“你看,洛川,我还没有说出口,我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。”她放了杯子,擦泪的速度远赶不上流泪,嘴角却还卑微地上翘,“这不就证明,我们没有可能的。”
洛川早笑不出来了。
最初的时候,洛川以为言颜的冷漠源自性格,是天生的杀手,天生的利刃。
可很快洛川发现,其实言颜是个很普通的人,她有自己的情感,自己的爱恨,不比任何人淡。是多年的非人培养造就了现在的言颜,她被告知麻木,被逼迫冷酷,她的喜怒哀乐不能被表达,只能埋藏进心里,强迫自己淡化。
她身居高位,是亲信是骨干,组织里无人敢惹她,可她也一无所有,所做的一切皆是以物的身份被利用被操纵,容不得她半点私心杂念。
她一年到头忙碌奔波,收割生命,掩埋罪恶,可那些人那些事与她并无半分关系,她不过是一把刀、一杆枪,刀尖所向枪口所指,皆由不得她。
蓝映月,是她这物一般的人生里最大的变数。
和洛川不同,言颜搭救洛川追根究底是利益判断,救了洛川,得到一个得力的徒弟和副手。对于蓝映月,却是纯粹的感情驱动之下,所求无物。
洛川不喜欢蓝映月,但她同样不喜欢这个和蓝映月分开后颓废的言颜。
言颜不知道什么是感情,不知道一个人的感情是可以被争取被收紧的,不知道她对蓝映月并非苛求而是正常的情感需求。
她以为自己仍是一把刀,以为出鞘了,便是注定要斩断些什么。
所以只有妥协,只剩沉默,只敢保持现状,将占有欲视作洪水猛兽排斥,殊不知让刀刃被泪浸透生锈后,刺出的伤口反而更难愈合。
洛川终于做了她一直想干的事情,曲起指头,在言颜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三个爆栗子。
“笨蛋。”她在言颜捂着额头的茫然中狠狠瞪眼,“试过了才知道究竟,你都没敞开心扉跟她说过这些,有什么资格下判断?”
…
同一时刻,城市的另一边。
看清门外的蓝映月时,屋内的所有人都明显愣了一下,但紧接着,她便被更加热情地迎了进去。
蓝映月的长发仍是半干,凌乱地披在身后,濡湿了单薄的风衣。
她的眼睛被冷风吹得干涩,屋里的暖气一扑,刺痛之下,眼球的转动无比机械木讷,而嘴角卖弄风情的娇笑已先大脑一步展露出来。
屋内充满了奇异的、惹人遐思又令人作呕的气味,而里头或陌生或眼熟的人脸上流淌着的,皆是贪婪与享乐。
蓝映月很清楚这是什么地方。
袒露的、毫无顾忌的地方。
她屡次被不同人邀请,但时至今日才决心踏进的地方。
蓝映月的烘焙老师,那个高挑的f国人带着一身的红痕抱住了她,她身上各个部位的环钉撞上蓝映月已经被低温浸得麻木的皮肤,而她的双手已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摩挲。
蓝映月迎合了她,用几个小时前与言颜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热情,甚至是急迫。
而她也极好地满足了蓝映月的索取,以及她自己的施虐欲望。
怎么能不疼呢?
模糊的画面冲刷大脑,视觉,听觉,嗅觉,触觉,一切的感官都在叫着撕心裂肺的疼。而疼痛之外,连一点生理反应的快感都荡然无存。
可是如果不疼,又怎么能让自己清醒呢?
蓝映月想哭,想尖叫,想怒吼,想推开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肮脏器物,想穿上衣服,把自己裹进牢不可破的茧子里,从内到外拿钢丝刷个干净。
可她只是假装失常,假装亢奋,假装忘乎所以,假装恬不知耻。
因为这才是蓝映月熟悉的世界,淫乱的,荒唐的,只有欲望的世界。
是她早已接受适应了的,她这样的贱人该有的地位。
她属于这里,这座每周每月都有无数“同好”涌入的房子,她应该被万人践踏虐待,应该去匍匐去服侍去讨好,而不是追求什么……内心一点可笑的触动。
她知道言颜爱她,从五个月前起,从那次被拒绝的虐待起。或许连言颜自己都没能发现,可她的神色,她的动作,已经向蓝映月暴露了她的内心。
那一刻,断掉的刑具坠地的那一刻,蓝映月发现自己爱上了言颜。
不是喜欢,是爱。
蓝映月从前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,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不过是件